可能会引起不适。
“看好,Stripe就要死了。”他抬起眼睛看我。
起初我并没有搞懂这话是什么意思,但是当我看到Stripe的样子的时候,我明白了。
橙色白色巧克力色的毛发。胡乱踢蹬的四肢。颤抖的毛茸茸的粗短的身子。豆子一样的黑色的眼睛。短小的可爱的耳朵。吱吱的尖叫声。
“……啊。”沉默了一会儿,我也小小地尖叫出声。Stripe通常活不过每一年的冬天,所以它永远年轻、永远不会长大、永远不会生殖,是人造的彼得潘,这一点我是明白的。
他没有理会我,只是低下头,静静地捏紧了它的脖子。
Craig做这种事的时候一般是晚上,在自己的房间里,而且不喜欢开灯,因此,我们现在被笼罩在一种朦胧的黑暗之中。我看不太清Craig的脸,只能看清他微微战栗着的双手,所以我不知道他是悲伤还是快乐。
Craig的手,冰冷的,曾经握着我的手,曾经搭着我的肩膀,曾经抚摸过我的头发脸颊和脖子,而现在,他们变成了处死一只豚鼠的刑具。
小动物的生命力顽强得令人厌烦。
在Stripe死去之前,要如何度过这段漫长讨厌的时光呢。我小声地叹了口气,看着它曾经待过的笼子。
干净整洁的箱子。柔软的垫料。滚珠饮水器。加了维生素C的饮用水。陶瓷食盆。新鲜蔬菜。粗纤维。
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大概会问,他不爱Stripe吗?当然爱呀。只是,掐死了这一只Stripe之后,还会有另一只Stripe。掐死了另一只Stripe之后,还会有新的Stripe。世界上的豚鼠是数不清的,无论哪一只都可以叫Stripe的。
此时,Craig很怜爱地搂着这只叫Stripe的豚鼠,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皮毛,很用力地捏着他的脖子。
而我,我的心脏剧烈地怦怦地跳着,是被牵住手的感觉,是被拥抱的感觉,是被亲吻的感觉,是被人群包围的感觉,是过度摄入咖啡因的感觉,是整晚睡不着第二天早上上体育课的感觉,是看到小动物被绞杀的感觉……兴奋的、痛苦的、寂寞的……唯独不是悲伤的感觉。那时候,我突然产生了很想和Craig接吻的冲动。
对不起呀,Stripe。拜托了,请你再早一点、再早一点死掉吧。
仿佛是听到了我的祈求,Stripe突然停止了挣扎。他尖尖的小爪子最后抽搐了两次,然后就再也不动了。他的圆圆的小眼睛再也没办法闭上了。
“你、你的手被划伤了……”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、颤抖着、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被Stripe的爪子划出的伤口,说:“哦。”然后随手把渗出的血迹抹在衣服下摆。
“你想摸摸他吗?趁着还暖和的时候。一会儿我就要去把Stripe埋掉了。”
于是我学着Craig的样子,很怜爱地搂着它,很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。死掉的豚鼠依旧是那么暖和、那么软绵绵的,仿佛用力捏一会儿,它就会再死过去一次一样。
“要接吻吗?”他突然问我。
我抱着尚且温暖的Stripe,小心翼翼地和他接了吻。他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、脖子、脊背,最后,放在了我的喉咙上,随时都可以掐死我。我忍不住开始发抖。
那么我呢?这双手最后也会成为处死我的刑具吗?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金发男孩,他们也是无论哪一个都可以叫Tweek的吗?掐死了这一只Tweek之后,还会有另一只Tweek。掐死了另一只Tweek之后,还会有新的Tweek。世界上的金发男孩儿是数不清的,无论哪一只都可以叫Tweek的。
“你为什么哭了?”他离开我的嘴唇,含糊不清地问我。
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我回答他。
他站起身来,拿起房间角落的铁锹。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问我:“我明天要去买一只新的Stripe,你要一起来吗?”
“好呀。”我小声地回答他。